Sunday, October 23, 2011
恩师
Friday, September 30, 2011
Sogo 买西装之旅
去这样的地方,即使过着再普通不过的生活,你牵着我,我牵着你,就是一种浪迹天涯的感觉。
Friday, September 16, 2011
那个我,还在
眼前又是那一扇窗。生锈的铁柄,浅蓝色的门面,铁柄附近蓝漆脱落,露出深褐色的门板,被白蚁蛀了一段。这是一扇我所熟悉的门。不由自主地,我伸出手,握住手柄轻轻“嗝吱”一转,还未推开门,猛然,里面一股强劲的力量快速把门往内一拉,门打开了。我吓了一跳。那是父亲。我怯怯地忘了他一眼。他的手往紧绷的脸上揩一揩,目无表情,从我娇小的身边一箭步走过,走进我身后一团黑暗里。
我醒来。凌晨两点。在微弱的月光投射下,依稀看清墙上铁窗的影子。定了定神,墙上画渐渐有了轮廓,是那几朵向日葵。对,这是我的房间,现在的房间。这是我的床褥,新买的橙色床单。前一秒,在梦里我回到儿时住的排屋里,看见那扇旧门,再次经历十年前的那个下午的那一瞬间。心跳还兀自不肯放缓。我不断努力回溯,努力回溯……刚才那梦境里,在记忆里,或十年前的真实场景里,父亲究竟哭了没有?无论哪一个时段的我,都看不清楚他脸上是否有泪。他揩的是否真的是泪。
记忆里,在还未开门之前,厨房里传来一段低沉却激烈的聒噪。爸妈在吵架吗?为什么吵架?这样的前奏让我更加相信,那个平时脾气暴躁,言行狂傲的父亲,好像哭了。
我想起那段不怎么安宁的日子。那时候小学老师要我们填写个人资料。小孩们各自拿起笔,在雪白的纸上一笔一划,缓慢且用力地填上自己的名字。我还记得那个三十来岁的长发老师,瓜子脸,不爱笑。嘴角一颗小黑痣让她的严肃缺了一点庄重。我好不容易写到了父亲工作那一栏,抬起头问:老师,董事长马来文怎么写?
你爸爸是董事长咩?
哦,是咯。
是什么董事长?
嗯……就是董事长啊,我爸爸是做董事长的。
我语气笃定,还有点神气。老师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随手给了我一排字母。
父亲其实是一名商人。那时我对职场专用名词不甚了解。我们住在那一间花园排屋里。前院小小的泥地上,种着一株大红花树,花儿艳红欲滴,衬托野烈的太阳。周末,父亲驾着淡绿色的新车回家。他下了车,微笑着,亲了我的脸颊。美好的气息将至未至,当他还是董事长的时候。
之后他不再是董事长了。工作回家,他便坐在沙发上看连续剧,眉头深锁,把沙发坐得凹陷变形,才姗姗在午夜中睡去。压力在他脸上压出岁月的皱褶。我听人家说了,那叫经济大风暴,很多公司都倒闭了。像父亲的一样。
大红花的红变成了暴烈的印记。
银行找上门来威胁要把车子拖走,也打电话来催债,我假装父亲不在。婆婆总是心疼地偷偷把钱塞在我手上。母亲的眉头总是抚不平。周末父亲拖着疲惫身躯到家,职场拼搏的风尘在脸上厚厚一层。母亲为了分担家计,毅然踏出家门从商,把时间分给了外面的世界。我的世界在转变,我的玩具、收藏品……乃至我每天早晨被温柔唤醒的幸福,顿时成一片紊乱。
那是一个常有骤雨的时代。
某个下午,家里买了一台电脑。全家如获至宝,同时如履薄冰。我以大姐的姿态操控这台机器,不知哪来的自信,在关机的时候,我坚持一选了Shut Down就能按CPU上的开关。电脑原本循规蹈矩地关闭程序,被我半路一按便顿时荧幕全黑。在一旁的父亲破口大骂: 笨死了,哪里是这样关电脑的,等下弄坏了怎样?
那一道眼神,很锋利。我生性温和,只有低头闪躲,窝囊不敢忤逆。一句一句的喝斥锵锵打在我头上。刚才的大姐气焰一下子冰冻起来。我被锁在这个杀气极重的氛围里,无处躲藏。直到他转身,全家人才松了一口气,空气里还凝固着沉默。我假借睡觉之名,躲到被窝里去,试图躲过晚饭桌前泪流不止的窘境。
我的无知,粗枝大叶和妄自尊大,被父亲彻彻底底地抖了出来。
暴风雨来得不止一次。有些时候,衣服忘了折好,扫地不够利落,茶泡得不好,雨点便往身上打来。一阵阵强风把我吹得摇摇欲坠。软弱的我居然只是站在原地,什么也不说,手竟开始颤抖。被骂不可怕,怕的却是把冰冷都收进皮肤里,任尘埃落定于心口上。我真的那么差吗?
晚上我睡不着,对于许多挂在眼角的泪滴,无能为力。夜里,天空闪着雷电,无声的,吵不醒熟睡的人,却一道一道劈在我的天空。雷电真的无所不在。由远而近,再从近拉远。云层浓密,闪电照亮了云的轮廓,差点让我看到云后的天堂。我曾经怀疑这些是幻觉,那或许是我心境的投影。翻起身来,我往前院张望,父亲的车子还不在呢。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到家?脑子立即浮现他揩泪的那一幕。当他那颗不知是否存在过的眼泪落下时,他必然是绝顶悲伤。他是不是不回来了?是不是绝望了?是不是放弃了?脑神经在活跃乱窜,最后眼睛阖也阖不上,该死的恐惧又得逞……窗外的闪电更显猖狂。
事情的后来,自然是父亲从城里披星戴月,回到了家里。可这让我第一次看见自己想象力之丰富和负面,遥胜那些魁魅魍魉的惊吓程度,常把自己弄哭,少有例外。心灵它过敏得厉害。眼泪渗入枕头里、被窝里;掉在冲凉房的地上。为了不被发现,偶尔还得用一些爽身粉抹在泛红的鼻子上,掩饰尴尬。
人到了一个极限,很自然地会调适自己让自己好过一点。我的叛逆期始于沉默,就是让所有尖锐呛鼻的字眼一并风过耳际。只有这样,我才能不失体面地继续生存。
“这么久了,你还没有去银行申请降低利息吗?现在没有人像我们这样给那么高了,你不知道?每次总是爱拖拖拖……”
“好啦好啦好啦!”楼下又是不欢而散。
我在楼上。尽我叛逆之能事――埋头,做功课。这不关我的事,不关!那是大人的世界,让他们自己烦恼去!另外,我要做一个自由人,就算你嫌我骂我训我,我做不好就是做不好。你能怎的?
把自己与繁琐的世界隔离,偶尔劈头而来一阵暴风雨,我淋湿了一身。擦干就好,别太在意。经过长年累月的提炼,我有了一个隐形盾牌,表面唯唯诺诺,只为阻挡别人的喝斥。
翻开陈年旧照,童年的我,眼睛里有一层灰朦的雾,有点固执,有点防备,又有点寂寞。仿佛若有所思,笑也笑得不干脆。那是个粗心自卑又爱胡思乱想的小孩子。我窥视她眼神中影影绰绰的沮丧,那是和恐惧搏斗之后的疲态。她没有走开过,一直躲在我的心里头,透过我的眼睛看世界。或许,每个人都会秘密收藏一个童年的自己,在夜阑人静时钻进你的梦里。
所以,报章上什么孩童心理建设,亲子互动,人格养成……我非常赞同,并且下意识收藏在脑子里。那是真的,有些脆弱的东西,一旦被扭曲,就晚了。我相信着。
所以,当我看见小甥女时,我像被打了一枪那般震撼。
她是个漂亮的小女孩,有白皙稚嫩的皮肤,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无邪 。她绑了一条辫子,看见人,就只懂怯怯地笑。笑起来嘴边有一个梨涡,别人问她问题,她还是那般羞怯地笑,声量小得只有把耳朵贴近她的嘴边才听得见。再追问,她便迅速躲到她外婆身后,扯住外婆的衣角,只露半张脸。她那双大眼睛,像滑手的泥鳅,钻来滑去就是不敢正视人。当她小嘴半张正想答话时,她外婆已经开口大骂。
我讶异,她外婆对她居然有那么多怨言,顷刻间便翻箱倒柜地全摊在大家耳边。四年级了还是一个朋友也没有。铅笔橡皮擦老是被人拿走。她单身的妈妈给她买回来的颜色笔,隔天就宣告失踪,考卷上经常是鸭蛋。不会讲话,别人问你东西也别别扭扭地,哪有那么笨的小孩子?真是没有头脑!回去看我打不打你!
而她,居然还拉着衣角不放,静静地。还是盯着我笑,脸上摆出的不是委屈,仿佛被骂的是别人不是她。我更加讶异。这是一种死而后生的过程啊,什么三八婆、笨蛋、没有用的小孩……她照单全收了。她或许曾经渴望被珍惜,可是现在或许没有了;或许曾经希望被赞扬,可是现在可能放弃了。再多难以入耳的话都被她吸进心里那个黑洞里去。看出来了,她早就练就一身本领——把伤口隐藏得密密实实。
我转身对她说:“今天你很漂亮哦。下星期来我家好不好?我跟你一起念书,带你去玩。好吗?”她怯怯地点点头。
我救不了她的。我知道。
十句正面的话,也抵消不了一句恶言带来的后果。因为你不会记得那十句是什么,只会把那一句坏话镶在回忆里。拓展自己的世界之前,哪一个人不曾年幼和胆怯?可是总有人会忘记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所以,才会有人把孩子逼退到一个狭窄的角落,在他们还没有学会探索世界之前,把他们的勇气没收了。有一天,她会看见自己的照片,感叹那灰暗的眼神。然后对自己说,如果只有挫折,没有伤害,世界原本是多么美好。
十年后的清晨,她或许有梦,记起有人曾经说过她是多么美丽。
Tuesday, May 24, 2011
Sunday, May 8, 2011
Saturday, April 23, 2011
Sunday, April 3, 2011
小时候的抽象画
Wednesday, March 30, 2011
对面男生的房间
傍晚
Sunday, January 30, 2011
Monday, January 10, 2011
安全感
眼睁睁看时间嘀嗒嘀嗒地过,看未来无声无息地来
眼看命运的巨轮即将碾过,影子已经映在我身上,步步逼近,
我可以躲到哪里?
这一秒,我还安全的在读书室里读书,
下一秒却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呼吸。
感觉风沙就快把我的灵魂吹破。
想起很久以前曾经明知故犯一个错误,
之后就像等待审判的病人,病恹恹。
躲不过责任躲不过担忧更躲不过五雷轰顶的压迫。
发誓再也不做这种蠢事。
我并没有做错事
现在
却依然感觉在坐云霄飞车,没有了安全轨道
真是杞人忧天,自作孽。
是的,我真的在担心天会掉下来。
这个纷乱的世界,有时真让我觉得无处可躲。
危险重重。
Saturday, January 8, 2011
岁末祝福
这是吉隆坡啊。KLCC有很多鬼佬,即使是马来西亚人自己,在KLCC里都穿得比较光鲜,嘴里冒的都是英文,隐喻着“高档就是西式”这个荒谬的逻辑。有人穿着高跟鞋,手上握着触屏手机,摇啊摇,晃啊晃,笑声丁零当啷从我身边走过了。这些人的生活,离我很远很远。然后我转入地下隧道,走到熟悉的 Convention Centre视听室。突然冰冷的氛围就转变了。门口处站着两排穿着蓝衣白裤的人,朝我微笑,点头,拍手喊着欢迎欢迎。
对了,这是慈济的“岁末祝福”。我是为了他们的这个活动来的。免费的票紧握手中,看到他们的热烈欢迎,令我有点尴尬,我快步走,企图摆脱两旁十几双眼,同时报以微笑,却僵硬得很。从电梯到视听室短短的路程,我开始想逃。这突如其来的祥和,有点诡异。
最后,还是把自己安顿了下来。为什么爱心泛滥会使我无所适从?我一直在想着。在整个活动里,台上不断播放慈济过去一年在世界各地的活动,赈灾、重建、制造产品、种稻、收割......有很多绝望崩溃的脸,也有微笑重获希望的脸。有黄皮肤、黑皮肤、白皮肤、红皮肤。每次一看到这些,就有欲哭的冲动,可是其实并不觉得感动或悲伤,眼泪纯粹就是想掉下来。可能那是一种正面的能量,每个人都有恻隐之心,每个人心里都有爱和希望,所以那些画面跟我的心遥相呼应,就像physics的resonance 一样,产生悸动。
一句句标语出现在荧幕上,让我思考了一下。
“灾难,无疆界;爱,无疆界” 灾难等于爱?我把天灾当作这个世界在自我调整。不管是地震还是火山爆发,都是地球的一种循环,就好像人会打喷嚏,或者睡觉的时候,一个姿势太久了就会换另一个。所以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无灾的,只看躲不躲得过。灾难,把该毁的毁掉了。然后把爱渲染开来。在非常时刻,彻底净化一些人的心。
重新唤起心中好的本质,心宽念纯,我可以理解。
无论那是多么平静美好的地方,始终有我未能解的谜。把大爱当作自己生活的中心,把舍己救人当作是无上德行,把自我价值建立在帮助别人身上......慈济很好,只是参与的人会否落入另一个生命的盲点?不然为什么我会感觉某些笑容里的虚空?